就这样“我爱人”评为“五好”:爱国爱社好,劳动生产好,遵守法令好,团结互助好,勤俭持家好。而“我”则是“五老”:老把式,老资格,老犯毛病,老挨批评,老不服气。“五好”和“五老”自然会发生矛盾。“我”让“我爱人”进城去买一台收音机,结果因为队里买抽水机钱不够她就把自己的一百八十元垫上了。同样是水流的声音,“我爱人”是最好的音乐,而“我”听到则是:“哗啦啦,一百八,俩人钱,她当家。”终于争吵起来,“我爱人”叫起“我”的小名进行忆苦思甜 :“我出生那年 ,村子里大旱,庄稼全干死了,真是天干地干,河干井干,牛干马干,粮干米干。”可就一样不干——穷人的“眼泪不干。”而现在则是:“天不干地不干,河不干井不干,牛不干马不干,粮不干米不干!”“就有一个地方发干”——“我”的“脑袋发干”。最后在“我爱人”启发下提高了觉悟。
  歌颂段子由于当时文艺和政治潮流的影响 ,多有溢美和失真的倾向 。一是片面地夸大生活中的光明面,因而也简单化地看待生活中的正面人物。一是狭隘地理解和对待文艺与政治的关系,为政治服务即是为政策指令和政治观念服务,艺术脱离了生活就成为杜撰的技艺。而杜撰的标准又必须遵循“三突出”和“高大全”的模式,于是,艺术就比政治更为过甚其辞,与生活也就更加背道而驰。其实,不仅低劣的政治需要低劣的艺术“配合”,低劣的艺术也同时需要低劣的政治保护,以相互掩饰彼此的虚弱和低劣。六十年代以后,歌颂段子渐趋走入歧途,既无思想价值也无艺术魅力,纯然成为政治对话和标语口号,许多歌颂相声的倡导者在实际上也陷入了困顿和困惑的窘境。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相声恢复了现实主义传统。歌颂段子也获得了思想上的自由和艺术上的突破。首先就是贴近生活,注重艺术的真实,不是从观念出发讴歌政治领域的风云人物,而是有生活实感由衷赞颂群众喜爱的普通人民。不是把他们用观念肢解从而放在与世隔绝的真空里神化起来,而是注意环境和背景的真实表现,在亲切的社会氛围和时代意绪里,刻划其朴拙本色的品格和人性。其次就是思想和艺术的辩证联系,全方位地窥视生活和表现人物。不是把讽刺和歌颂绝然对立从而在观念上强调歌颂的政治效应,而是两者相互契合和渗透,只是在最终结果和主导倾向上体现肯定精神和赞扬态度,不是把正面和反面人物划分为对立的抽象类型,而是注重侧面和整体的关系,有血有肉,有情有理,甚至在反中见正、正中见反中表现正面人物真实而可贵的性格。因而在艺术上也是颇富谐趣的 。《见义勇为》描写一个青年如何与坏人斗争的故事 。作者没有把他拔高为“英雄”,而是还略有几分稚气和胆怯。就是这个连“半夜从电线杆子后面蹿出只猫来”都“吓一跳”的小伙子,在坏人面前并没闪现过多的英雄主义动机,但却不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威胁,大喝一声,一举三得:一是镇镇坏人,二是壮壮自己胆子,三是喊喊附近的街坊,终于取得了斗争的胜利。这一作品的可取之处,便是改变了传统的矫饰生活的英雄观,突出英雄人物可喜可亲的性格,从而内在地把握住了人物性格的喜剧因素。《皆大欢喜》描写一个家庭中落实党的各项政策后,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巨大的变化。“半杯喜酒半杯泪” ,今日的喜悦和昨日的不幸相依相连 ,感激的心情诅咒着过去也祈祷着未来,虽然是社会一隅一般生活景象的描述,但却牵动人心,纪录了历史转变时期令人难忘的岁月。《好市长》以朴实无华的笔触,记叙了东北某大城市市长深入实际抓办实事、帮助市民解决上厕所和买豆腐难的问题。虽然是些小事,但却反映了领导干部作风的新貌,也表现了人民群众的质朴可爱——他们本来就对生活并无奢望。《肝胆相照》和《糖醋活鱼》也都从生活的细流里,展示人物的新貌。前者表彰了知人善任的“女伯乐” ,后者歌颂了一个年轻厨师不为金钱和物质享受所动的事迹 。风格的稚拙洋溢着喜剧意味,夸饰和危辞的旧习被近于纪实的描述取代,由于真实亲切故而可喜耐听。《小鞋匠的奇遇》则以谐趣和近于传奇的笔调,通过“小鞋匠”终于当上翻译的不平凡经历,歌颂青年人的进取心以及社会在人才问题上的新观念和新措施。《老大难》通过光棍成亲的事例,讴歌农村改革以后的生活变化。歌颂段子在近年相声创作中虽时有尝试,但并未蔚为风气和潮流。讽刺的弱化也不意味歌颂的振兴,却同时说明相声旨趣的转移。歌颂段子所固有的问题,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略有进展,也并未发生根本性的突破。许多艺术理论问题,诸如,歌颂与讽刺、特别是与幽默的范畴界定,歌颂的喜剧性依据,歌颂与相声特长及传统的关系,等等,还未能认真研讨并解决。但毫无疑问,歌颂相声是有其存在价值和权力的。因为,生活确实存在着光明面,社会主义更是以光明面为主导,而笑声不止来于对阴暗面的嘲讽,也同样采自对光明面的肯定,相声只要具有武器的性质,不甘心沦为一般的“玩艺儿”,歌颂就是其艺术使命之一。
                        幽默段子
  幽默段子大体与娱乐性段子相对别。所谓“幽默是有文化的滑稽,滑稽则是无文化的幽默”,即是从文化层次和艺术功能上概括幽默的特征。幽默不止于追求一般感官的快乐,更要启发人们理性的愉悦。知识性、娱乐性和趣味性背后,应该有更为丰富、含蓄和深刻的哲理性。传统相声在市民阶层生长,讽刺和歌颂相互渗透,大体呈滑稽的艺术形态;以通俗性和世俗性取胜,严格意义的幽默特征并不明显。往往从充盈的形象和自嘲的意识里流露或体现着一种幽默意蕴,还不是自觉的美学追求。建国以来相声的主要问题,集中在与生活和政治的关系上。讽刺与歌颂的歧义,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待生活与政治的态度,强调相声的讽刺传统和功能,其实是继承和发扬相声的现实主义精神。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相声渐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功能在扩大,境界在拓展,新的幽默意识也开始在萌发。在这一幽默化的趋势中,《诗歌与爱情》可以视为先声,比较注重相声的文学表现和抒情功能。喜剧趣味主要不是来自丑的显现而是来自美的谐谑。由议论而产生的智睿思想和敏捷洞悉远远胜过形象本身的滑稽趣味,格调、气氛和节奏又赋予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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