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颜自德是天津人,加之京津相距不远 ,交通方便 ,这些小曲肯定有不少传唱于天津 。“腰节儿”《俺家住在杨柳青》就反映了这一点。
  〔平岔〕俺家住在杨柳青,(白:是了,)我可紧靠着玉河。把奴聘在了独柳,这是怎么说?也是我前因造定受折磨。(白:这个天哪,可有了时候了。)〔独柳调〕一更鼓儿多,一更鼓儿多,独柳的生活指着这个,教奴家推馏碉(碌碡),累得我实难过。思量奴的命薄,思量奴的命薄,浑身上下破衣罗梭。每日里织蒲席,才把那日子过,我也是无其奈何,儿夫一去两三月多,到而今不回来,急的我双脚儿跺。〔岔尾〕丈夫拉短纤,一去不见回。撇的奴家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独自个。(白:思想起来,这是俺爹爹和俺妈妈一时也就 无了主意,噫! )就信了媒婆!
  这首岔曲不仅反映了一位由杨柳青嫁到独流的天津纤工少妇的生活, 而且还使用了天津方言 “破衣罗梭”与“自个(儿)”。显然,它产生于天津。这说明当时天津已有了岔曲这种曲艺音乐形式。另外,它当中所插之曲牌“独柳调”,顾名思义,这是一种产生于天津独流地区的小曲。
  天津出 “皇会” 时献演的 “中八仙庆寿” ,也是乾隆以前传唱的一种曲艺音乐。 皇会原称 “娘娘会” ,始于康熙年间。所谓娘娘,即传说中的海神林默。 元代,她被朝廷封为“护国明著灵惠协正善庆显济天妃”,并为之在天津(时称海津镇)建“天妃庙”,祈求她保佑海漕安全。清康熙二十三年(公元1684年),晋封她为“护国庇民昭灵显应仁慈天后”改天妃宫为“天后宫”。无论天妃宫、天后宫,皆俗称娘娘宫。所谓娘娘会,就是娘娘宫庙会,“乃酬神所献之百戏也”。一次,乾隆下江南,途径天津,适逢会期,欣赏之后大加赞赏,赐乡祠“跨鼓”四名鼓手每人一件黄马褂,赐“鹤龄”四名鹤童每人一个金项圈,并赐龙旗两面。从此之后,娘娘会就更名为皇会了。皇会所演‘百戏”,有舞蹈,有音乐,有杂技,有武术,也有曲艺。中八仙庆寿就是一种曲艺形式:“由十三四岁的幼童装扮成‘中八仙’里的各样人物,踩着高跷,并不耍练,只唱唢呐庆寿歌”。演出这个节目的“东南城角同议庆寿八仙老会”,“也是自清朝乾隆以前成立”的。
  关于嘉庆年间的天津曲艺音乐形式,见于文宇记载的就比较多了。
  嘉庆元年(公元1796年)杨无怪撰《皇会论》,谈及皇会的各种艺术形式时 ,认为“ 莲花落,不耐看”,‘稍可的是侯家后的拾不闲”。
  嘉庆二十三年(公元1818年)刊刻的《津门小令》有这样的诗句:“曲唱连环佳子弟”、“荒唐故事演槌皮”、 “一片管弦歌荡调,十番锣鼓演清音” 。作者樊彬一一加注云:“不施脂粉者名子弟班。九连环,小曲名。” “击皮鼓唱,名槌皮”。“荡子曲细声曼引,情致动人。 十番清音歌曲,间以鼓吹二,亦复不俗。” 也就是说,《津门小令》记载了九连环、大鼓书、荡调、清音等曲艺音乐形式。
  随着城市的日益繁荣,天津人口逐渐增加 。开埠以后,增长尤为迅速。据道光二十六年(公元1846年)汇编刊行的《津门保甲图说》统计,当时天津县有人口44万多人。其中,城内有9万5千多人 ;城关一带有近20万人。到了甲午战争时期,天津县人口增至近57万人,比鸦片战争期间人口增加了近25% 。12年以后,天津市区、四乡及租界又增至80多万人。 其中, 四乡38万4千多人;市区35万6千多人;租界内的中国居民6万l千7百多人,外国居民6千3百多人。与甲午战争时相比,增加了22万多人。60年间 ,人白翻了将近一番。
  为了满足急剧增加的城市人口的需要,各种娱乐活动相应迅速发展起来,各种说唱艺术顺着子牙河、大青河、永定河、南运河、北运河从河北、山东、北京以及江南以前所未有的规模纷纷流入天津,形成了该时期天津曲艺音乐一个明显的历史特色 。由于清代中叶以后,天津所增加的人口 ,多来自河北以及山东、 河南、山西等地的农村,北方的各种曲艺音乐特别受到欢迎 。清崔旭《小班》诗云:“琵盔清脆响流珠,宛转歌喉学风雏,小曲近来兴北调,当筵赢得一狂呼。”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北调”流行以及人们喜好北调的情形。
  据不完全统计,清末,外地流入天津的曲艺音乐形式有凤阳花鼓 、莲花落、什不闲 、子弟书、八角鼓、弦子书、荡调、滩簧、联珠快书、木板大鼓、平谷调、梅花调(北板大鼓)、梨花大鼓、西河大鼓 (当时尚未定名),以及拉哈调、怯五更、下盘棋、山西五更、马头调、淮调, 粉红莲、探清水河、鲜花调、九连环等时新小曲。
  为了适应天津观众的欣赏情趣,它们大多在不同程度上进行了改进,特别是那些来自农村的曲艺音乐形式,尚保持着比较浓郁的民间文艺特色:活泼、灵活、不保守,善于借鉴,勇于吸收。尽管比较粗糙,但却生机勃勃。其中,经过宋五、胡十、霍明亮等人的努力,木板大鼓发展为京韵大鼓(时称卫调大鼓或京调大鼓),在此基础上,张小轩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吐字发音以天津方音为主,唱腔质朴雄浑,歌来实大声洪。西韵子弟书经天津方音一唱,曲调的抑扬起伏有了变化,变成了卫子弟书;石玉昆的石韵被改造了,发展成具有鲜明天津特色的西城板。
  与此同时,本土本色的靠山调 、鸳鸯调问世了。经过改造,拉哈调 、怯五更等也具备了浓郁的天津特色。作为天津的时调的主要曲调,它们的形成与改革标志着天津时调这个曲种的诞生(天津时调乃建国后定的名)。高五姑、秦翠红是当时最负盛名的时调 “唱手”。高五姑改革了靠山调,将第四句尾声改为过门,从而改变了它拖拉、委靡的缺欠,使得唱腔丰满,吐字响亮,韵味盎然;在旋律与节奏上,她还以起伏有致取代了平直、单调,并首先采用了疙瘩腔这一润腔技巧。秦翠红则以杰出的天赋与高超的润腔技巧,将靠山调的演唱推上了一个高峰。她嗓音圆浑低沉,音域宽广,气力充沛,吐字有力,具有浓重的天津味儿,歌来粗犷豪放,颇具阳刚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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