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对口相声在塑造典型形象方面虚实结合的手法表现在,以下三点:
  1、人物的容貌、衣着可以是虚的,人物的思想活动是实的。
  在相声中,主人公有时是以第一人称“我”出现,是演员所扮演的对象;有时是以第三人称“他”出现,是演员所叙述的对象。最多的是相声演员随时随地跳入跳出人物,时而“我”,时而“他”。无论是这三种形式中的哪一种,人物的容貌、衣着都可以虚去。也就是说,在对话中常常不描述主人公的外貌形象,这倒不是说相声中塑造人物不依靠人物的外貌形象,实际上恰恰相反,几乎没有任何一种舞台艺术像相声这样,讲究捧逗演员的相貌对比。之所以在台词中没有人物的外貌形象描述,完全是因为由演员用自己的容貌、衣着代替了主人公的外貌形象。尤其,当甲乙捧哏二人是以段子中的第一人称出现的时候,情况更是如此。
  侯宝林先生整理并演出的传统相声《空城计》中,说衣着只是一带而过:“我赶紧穿上件袍子戴上顶帽子,拿个旗。”这里虽然交代得很简单,但是观众仍然可以知道,这里讲的是穿戴我国戏曲中的衣服,也就是京剧中的“行头”。
  相声中人物的容貌、衣着可以虚去,但是人物的矛盾心态,典型情境中的思想活动却必须加以细致刻画。还是以《空城计》为例,就很详尽地挖掘了主人公在台上出丑时的各种各样的思想念头,使人感到很可笑,取得了强烈的舞台效果。
  甲 头旗、二旗上来挺好,我跟三旗一块儿上啊,到当间儿一点,我也知道,他往左边儿 ,我往右边儿。
  乙 对呀。
  甲 我刚要往右边儿走,三旗儿他拽我。
  乙 他是怕您站在当间儿不动。
  甲 我错会了意啦,我当是他叫我哪,好,跟着你。
  乙 啊?
  甲 一边儿一个,一边儿仨!
  乙 这不糟心吗?
  甲 三旗儿还直跟我捣麻烦,“你怎么这边儿来啦?”
  废话!你要不叫我就来啦?“错啦,过那边儿!”你过去不是一样吗?
  乙 还不过去哪?
  甲 这阵儿司马师、司马昭上来啦。我想他们俩人站在右边儿,全一边儿仨也不太难看啦!
  乙 没听说过。
  甲 他们俩人一瞧我,全乐啦!
  乙 哪有不乐的?
  甲 他们这么一乐,台底下也都乐啦!听戏的也不对呀,你花钱买票你听的是角儿呀,打旗儿站错喽,与你没有什么损失呀!
  乙 那也不行啊!
  这是一段很典型的描述人物真实思想活动的相声段子。尤其是在揭示人物心理活动的同时,把整个舞台失误的可笑窘境逼真地再现出来,形成一种令人难忘的喜剧场面。
  有的相声并不出现那样多的直接的表现心理活动的语言,但是,却在演员的语言和表情的变化中来表现出人物的思想活动的状态。一方面相声作者把握住了人物和思想变化的脉络,将这种潜台词隐藏在对话中。另一方面相声演员在表演中,按照人物的内心世界,将语言和表情处理得恰到好处,将对话中的潜台词表达了出来,提示给观众。这就是一种创作与表演中虚与实的相互补充。作者在创作中应考虑为演员的表演提供充分的回旋余地;演员也要充分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人物的感情变化,通过表演将作品中的人物有血有肉地立在观众面前。这是一段相声演出成功的一种必要条件。
  2、人物的体态动作可以是虚的,人物的行为方式是实的。
  在对口相声的段子中 ,人物的体态动作往往是虚的 ,经常是由演员在表演中用自己的体态动作来补充,但是人物用何种方式接人待物却必须是实的。
  每一个人由于性格的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不同,思维方式和文化程度的不同,所以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也就不同。只有写出各种人不同的行为方式,才能更好地塑造出人物性格。这也就是说,不仅要表现人物在做什么,而且要表现出他们各自在怎样做。《改行》都是艺人在国服中改行,刘宝全去卖粥,用大鼓的曲调去吆喝,以砂锅当鼓,最后,真正是砸了锅 。唱京剧老旦的演员改行卖青菜,一句叫板 :“苦哇!”把唯一买黄瓜的老太太也给喊跑了 。唱花脸的演员摆着“唱花脸的架子”,用京剧“摇板”吆喝完了以后,一声“哇呀呀”把买主儿全吓跑了。这样的行为方式,有着明显的职业特点,通过他们的不幸遭遇,直接讽刺了旧社会统治者对艺人的残酷压迫。由于这三位艺人做买卖的方式不同,各自都有特点,所以即使不着重写其体态等观众也绝混淆不了对这三个人的印象。
  马三立先生表演的《吃元宵》是一段虚构的段子,但是其中人物的行为方式,基本符合各自的性格。例如让子路来弹如来佛的脑门,由孔圣人改茶食店的招牌,都和各自的性格相吻合,尽管是虚构的故事,但让人听了可信。如果两个人的动作换一下,让子路来文的动作——改茶食店招牌;让孔子来武的动作——弹如来佛脑门,就会让人产生虚假感,失去了信任,就不会引发出观众的笑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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