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曲目考略(下)

                   《华容道》考
  是传统短篇曲目,又名《华容挡曹》、《挡曹》、《放曹》。据《三国演义》第50回《诸葛亮智算华容·关云长义释曹操》编写。京韵大鼓、木板大鼓、西河大鼓、单琴大鼓、梨花大鼓、河南坠子及联珠快书等曲种均常演出。
  赤壁鏖兵,诸葛亮派将截杀曹军,不派关羽,故意谓其不能挡曹以激之。关羽怒,数桃园结义以来己之战绩,愿赌人头,孔明亦欣然以印信为质,二人立军令状。孔明即令关羽往华容小道设烟火诱曹操,关羽大笑,以为诳己,孔明谓曹必来。关羽犹未深信,率关平、周仓引五百校刀手去讫。曹操被吴军追击,又遭赵云、张飞截杀,逃至华容见火焰腾飞,料为孔明疑兵,乃率残部迳入小道。关羽鸣炮整队而出,曹操大惊欲逃。张辽劝曹操亲自乞道,以恩义说关羽,可得免。曹无奈,向前陪笑叙旧,历述当年相待之情及五关放行等事动之。关羽自觉歉疚, 且不愿背负义之名,乃令军卒摆阵,使曹操得隙率部逸去。 关羽自缚,回营交令。
  京韵大鼓首演者为霍明亮,清咸 、同年间即已有名。至清末光 、宣年间,乃出现两种唱法,辙韵一致,均用遥条辙。
  刘宝全一派唱词182句,分为四落。全文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为对话。 对话之间较少交待与过场叙述。对话的口吻生动、语气贴切,个性鲜明,能够体现人物性格与心理活动,而不必于对话之外另作解说。如孔明派将时同关羽之40句对答,华容道上关羽、曹操二人之54句对答。对话的安排也较巧妙,如关、曹之间与答采用相等句数,造成一种相等的、势均力敌的地位。
  曲文通俗流畅,气势雄壮,结构严谨,使用多种修辞手段。善用反衬对比,如以孔明胸有成竹之冷静反衬关羽急于建功之急躁;又如先以大段自述战功写出关羽自信,反衬下文面对曹操时之气馁。成功地使用了重复,如三次述关羽在曹营往事,内容相同,但由于语气、角度有所区别,听者并不觉其相“犯”,而每次出现都有其特定的作用,效果与京剧《四进士》中田伦致顾读书前后三次被全文诵读一样。如第一次是关羽向孔明夸功,由桃园结义说到斩蔡阳,于曹营十二年概括为“斩颜良诛文丑我的刀法玄妙,保着二嫂嫂在灞桥挑过袍。过五关曾把六将斩了,我在古城的南门外,拖刀计把蔡阳啊这不他的这个首级枭”四句,自豪雄壮。第二次是曹操向关羽乞道,曹处于劣势,似应卑词下气“望亭侯念旧交,开一条生路你放我把命逃”,但述及往事时,乞命变成了指责,“……想当初我待你哪些儿不好,谁叫你言不言、语不语,保着皇嫂到了灞桥。我在相府闻准信,这不立时饯行把你瞧 。我也曾送你三杯饯行酒 ,赐你一件大红袍。当年待你如山重 ,啊呀 ,今天要杀轻如鹅毛 !”何等理直气壮 。而关羽对这些指责虽然 “心好恼”,逐一作了辩解:“归你的营中也不为别的事,二位皇嫂无处住着,上马金下马宝我也没要,官拜亭侯不过愿我降曹。你排宴俱都是邀买人心意,十名美女刮骨刀……。既知道某家的兄长有了音信,你想想看——还有什么真心保你曹? 回营来,头辞曹、二辞曹、三辞曹,你为何不见面 ?我无奈保着皇嫂到了灞桥。……” 于是变挡曹的主动为不得不放曹。在句式方面,虽以七字句为基础,但句式极为灵活 ,三、五、六、七、八、十字句及长句间杂混用,取得声韵铿锵和谐效果。曹操于华容道上突见关羽二节,连用31句含大量三字垛的顶针格,描绘关羽军中阵容与关羽神威,是京韵大鼓曲目中少见者。而刘派演员演唱时,由第48句即开始“上板”,亦京韵大鼓曲目中不多用者。
  《华容道》又是京韵大鼓另一重要流派创立者张小轩的杰作,曲文与刘派不同。刘派“顶针格”唱词一段为:“(猛听得,咕咚咚、咕咚咚咕咚咚三声炮,震得地动山又摇。 明盔亮甲人人勇,剑戟刀枪放光毫。儿郎们一个个的雄似虎,)好似夭神降九霄;消瞧见五百校刀手,手把一个大旗空中摇; 遥望军中二员将,将中主帅八尺高;高戴着扎巾衬、衬心甲、甲勒绦、绦九股、古铜镜放光毫。豪带着昆吾剑,(这不)剑在龙鞘招;着不一口冷艳锯、锯口刀,刀青龙,龙吞口,口衔明珠共异宝 、宝刀上挂金环,瞠啷啷啷一声响神鬼都怕瞧!瞧面貌,如重枣、卧蚕眉、颧骨高、丹凤眼、如灯照,五绺髯、胸前飘; 飘飘杀气冲牛斗,抖擞威风人都怕瞧!瞧罢多时认得了,……”张小轩却较简单,而衬字较多 。关羽诘问曹操一段则张小轩所唱较繁。刘派唱词为“关公闻听心好恼,用刀指,叫曹操:你本是朝中大奸狡,上欺天子下压群僚。你不该逼我大哥无去路,弃新野、走樊城、奔当阳桥直往夏口逃。”其重点为替刘备不平。张小轩之唱词是“圣贤爷闻听心好恼,这用刀一指骂曹操:你本是朝中大奸狡,我这终日拿你拿不着。你不该欺压献帝多软弱,你不该逼死国母压汉朝;你不该刘琮公子毒杀了,你不该逼我大哥就遘奔当阳往这下道里逃!” 系以曹操欺凌汉王朝帝后、宗室为主要罪责。
  联珠快书用中东辙,与京韵大鼓相比,较简略,曹操见关羽一节亦不用大段描述,仅用十余句带过:“(曹操不听文远话,大家入了小道华容。)走不多时大炮响,松林之内现出伏兵。迎头马上一员将,凛凛杀气有威风。绿缎扎巾红抹额,顶门堆垒绛红缨 。蚕眉凤目赤红脸,五绺长髯飘洒前胸 。可体红袍鹦哥绿,通体周身绣金龙。坐—匹,赤兔马 ,手擎偃月刀青龙,曹操认得是关夫子,在马上 ,曲背躬身笑脸迎……”葛振清、曾振庭等均擅演。
  其他曲种艺人如翟青山(单琴大鼓)、于秀屏、刘云霞(梨花大鼓)、马忠翠、董桂芝(河南坠子)等亦常演出。
  京韵大鼓曲种中,是小岚云代表曲目。 白云鹏、白凤鸣与小黑姑娘、林红玉、桑红林、章翠凤 、小映霞、骆玉笙等皆常演。1962年,在第一届 《津门曲荟》 活动中,张小轩四十年代在东北所收男弟子宋明元(时落籍在津)应邀参加演出,即演唱了张派《华容道》,博得好评。
  张小轩1908年曾灌制唱片一面,刘宝全先后两次灌制《华容道》唱片各一张。小岚云、骆玉笙留有演唱录音。天津市艺术研究所存有以上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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