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严修在天津创办幼儿教育的回忆        

  三、蒙养院(后改称幼稚园)
  保姆讲习所创办不久,蒙养院做为保姆实习的场所随之成立。开办初期,祖父专为蒙养院修建了一间高大的活动室(称“罩棚”),在活动室旁另开辟一间房屋,为儿童分组活动及教师休息之用。蒙养院的设备均购自日本,有钢琴,风琴,儿童桌椅及教具等。
  蒙养院招收的儿童年龄为四至六岁,主要是附近的邻居及严氏亲友的子女儿孙(包括严家的适龄儿童),名额三十人左右。每天的活动时间为上午九点至十一点三十分。一般是老师弹琴,教儿童唱歌,或随琴声做游戏。歌曲大部分译自日文,据说大多系我父亲严智崇翻译的。其内容多是有关植物、动物、自然现象以及礼貌道德等。有的歌曲如“公鸡打鸣”后来被京津两地许多幼稚园所采用,流传久远。
  游戏一般带有表演性质,如“猫捉老鼠”,“老鹰捉小鸡”等,也有拔河,听琴抢圈、套圈等竞赛游戏。
除室外做游戏外,室内活动有堆积木,手工等。一般桌上放有成盒的积木,分简单与复杂的几种,可以摆成不同类型的物体,以培养儿童认识一些几何图形。儿童手工约有编纸工、折纸、剪纸,黏土工(用白泥)、穿麦莛、画图画等。此外,还经常给儿童讲故事,如《龟兔赛跑》,《西游记》片断及日本故事《桃太郎》等,浅显易懂,启发儿童的智力。
  蒙养院的学生毕业时亦举行毕业典礼,每人发给文凭,男生升入一般小学,女生大部升入本校女学。
  当时保姆讲习所及蒙养院除财务账目由严氏账房代管外,一切行政事务统由一专职人员掌管。这人是祖父的胞妹严淑琳,比祖父小两岁,一九O五年担任学校、保姆讲习所和蒙养院的监学。当时校风很好,一切工作有条不紊,主要得力于这位监学。
  四、我在严氏幼稚园的工作情况
  严氏幼稚园从初建到结束共存在了二十年(1905—1925),前十五年都由保姆讲习所毕业的学员任教,最后五年则是由我负责教育的。
  我生于一九O二年,大约五,六岁时就在祖父设立的蒙养院上学。当时教我的老师有严智园,韩升华,她们的钢琴弹得很好,给我印象很深。一九二O年,我从美国教会办的北京贝满女中附属幼稚师范科毕业回到天津后,祖父将我留下,让我在家里的幼稚园任教,并嘱咐我认真工作。这时祖父又为幼稚园另盖了一间大活动室,还逐渐添置了新的大型积木、桌上积木、沙土箱及桌椅玩具、家具等。这个幼稚园仍为半日制,招收四至六岁的儿童。
  我对儿童的启蒙教育与我的老师们相仿。首先注意培养儿童讲卫生、守纪律等好习惯,然后通过各种活动丰富儿童的知识,使之认识自然和社会,对事物有初步辨认的能力。
  语音培养除教授儿歌外,主要是通过故事来进行的。开始,由我给儿童讲述故事,然后再由儿童自己担任不同角色,模仿情节中不同人物的声音和语气,表演所讲的故事。如《三羊过桥》、《三只熊》,《小红帽》等。
  美工除老师教授外,主要还在于培养发挥儿童的创造力,如画图画,教师就很少给以指导。训练儿童听觉主要通过音律动作,如跑跳步,鸟飞,蝶飞,洗衣舞等。当时有一本美国出版的乐谱,内容丰富,我选了其中很多乐曲训练儿童的听觉,在这方面他们反应灵敏,对旋律的强弱快慢都能立刻分辨出来,表达出来。
  体育活动除捉迷藏,抢椅子等活动性游戏外,还进行练习感观的游戏,如“背球猜颜色”,“猜谁在背后”,“谁走了”等,有时将玩具放置的地方变换一下,培养儿童的记忆力。
  认识自然和认识社会生活的课程,在学期初便制定整个学期(半年)的初步计划,然后每周从中选出一些内容。教授的范围很广,简单的如教儿童认识几种动物、昆虫、鸟类;不同季节的植物、水果;铁匠、木匠所用的工具等。复杂的如介绍煤、铁、木头的性质及功用;秋天的气候与夏天的气候有何不同,邮递员的工作与大家的关系等。我所用的教材是根据一年四季的特点安排的,所以要求教授的内容适合不同的季节,如秋天到了,就向儿童介绍秋天的特征,秋天的水果、树叶,花籽等,便于儿童掌握。
  在实践中我体会到,过于抽象的东西和儿童生活距离太远,应尽量收集实物、图片等,使儿童多有一些观察的机会。如冬季认识冰雪特征,就把水放在户外,再把冰雪带到室内观察其变化;介绍木头的功用时,就玩一个找木制品的游戏;夏季喂蚕,养蝌蚪,经常观察其变化。这样讲解不会枯燥,儿童的印象也更深一些。
  祖父对于幼儿教育始终很关心。记得当时我在工作中片面强调自由教育,为了使幼稚园气氛活跃,便同孩子们玩在一起,跳在一处,不能很好地掌握自由的原则,以致有时孩子们就无拘无束地打闹起来。祖父听到后,便把我找去,批评我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严氏幼稚园于一九二五年与女子小学同时停办。原因是祖父晚年身体不好,长期受神经纤维瘤的折磨,非常痛苦,手术治疗后体力更弱,没有精力过问学校事务;加以本市陆续增办了一些女子学校及幼稚园,南开学校业已增设了女中部,小学部也正在筹建中。严氏家学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我从一九二五年离开严氏幼稚园后,直到解放前夕,一直在京津两地参加幼教工作。如果从一九二O年在严氏幼稚园任教算起,直到一九七二年退休,我从事幼教工作已长达半个世纪有余,我想祖父当年也不会料到他的后代中有人能为他创办的事业奋斗一生,一直坚持到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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