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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评剧院新作《赵锦棠》观后:情出胸臆方动人

 
 

  由剧作家梁波操刀改编、天津评剧院精心排演的评剧新作《赵锦棠》,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先在第八届中国评剧艺术节评比中夺得头筹,又在文化部举办的全国地方戏精粹剧目汇演中脱颖而出,无意间划出了天津评戏的一道彩虹,也向世人昭示了它不俗的实力。
  一出新改编的评戏何以如此出彩?究其根源,无非是一个“情”字。
  评剧《赵锦棠》源自传统剧目《朱痕记》。改编本一改原戏浓郁的忠孝节义的教化气,在旧有框架下,重点保留了“牧羊山”和“哭坟”两折的精华部分,紧扣真情大爱的主题,透过精心构思,重新结构故事、梳理情节,使剧情更合理、逻辑更周延、节奏更快捷、戏份更加好看。新作巧妙地从赵锦棠左手上的朱砂痣切入,自然导引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主线,别具匠心地进行了主旨的转化。在这里,真情既是赵锦棠和朱春登相亲相爱的基础,又是赵氏爽快应允丈夫替叔出征、实现家国一体大爱的充要条件,更是她信守承诺、艰难赡养婆母的必要前提。在这里,真情与大爱既是平日点亮生活,家道和睦的火种,又是苦难岁月婆媳相扶相持的精神支撑,更是冥冥中幻想着夫妻团聚阖家团圆的心灵企盼。正是因为有了情感的铺垫,赵锦棠的自我牺牲才找到了牢靠(而不是意念)的心理依据,找到了她多舛命运下恪守妇道与孝道的真实的情感根基。“儿媳我对春登真诚答应,言之凿凿情意真。我们执手盟誓天作证,孝娘亲守妇道永不变心……一诺千金无反顾,不悖天理与良心!不论春登生与死,赵锦棠——永远是婆母的媳妇朱家的人。”情感线让剧作抓住了生活的真谛,让赵锦棠增添了生命的质感,让传统的忠孝之道少了些空洞说教的味道,多了些与观众共鸣的草根气息,增强艺术的感人力量。
  倾情灌注不仅给予戏剧生命的质感,更为人物塑造提供了性格发展的支点。《赵锦棠》从根本上转变了老剧目以讲故事演人物的套路,转而以人物塑造为中心,通过人物命运来推动情节进展。这一叙事角度的调整,极大地改变了作品的面貌,成就了戏曲舞台又一个血肉丰满、光彩照人的艺术形象。如果说,赵锦棠最初应允丈夫从军还只是传统女性逆来顺受的被动服从,那么,接下来丈夫“阵亡”后决绝地抗拒改嫁,无奈地担当起朱家全部家务劳作的过程,性格中勤劳善良、忍辱负重的一面初见端倪。“磨房”一节,面对强暴临危不惧、机智脱险,性格中外柔内刚的侧面开始显露;发展到“牧羊山”英勇救母,深情表示“儿甘愿随婆母挨饿受冻,儿甘愿为婆母忍气吞声。儿甘愿伴婆母苦熬苦等,儿甘愿与婆母同守残灯”,坚韧不拔的巾帼豪气陡然矗立;尤其是到了“粥棚”让饭、亲人重逢,作恶多端的宋氏投井自尽,在一片“苍天有眼”、“咎由自取”的谴责声中,赵锦棠以一句“好好厚葬”揭示出性格的另一面;到此为止,虽短短四字,却把赵锦棠这一勤善忠贞、宅心仁厚的人物形象渲染得淋漓尽致,最终完成了她独特个性的整体塑造。面对接踵而至的打击,一个柔弱的女子用单薄的肩膀支撑起朱家一片天,即便是濒临绝境,也能沉着应对。剧中主人公的性格,正是在与跌宕起伏的命运抗争中,才逐渐成形、日益丰满起来的。这样一个柔弱中显刚毅、温顺中有主见、逆境中见顽强的艺术形象,让观众为之忧,为之愁,为之担惊受怕,为之心旌荡漾。
  以情感为中介,为编导和主演提供了戏剧发展起承转合的最佳契机。特别值得称道的是赵锦棠扮演者曾昭娟的倾情投入,把自己与角色融为一体,感同身受着角色的喜怒哀乐,把观众悄然带入戏剧渲染的情境之中。曾昭娟没有着意炫耀她那清亮浑厚的金嗓子,而是依据剧情需要和情感变化,精细入微地发声运调,抑扬顿挫,缓急有序,其恰到好处的节奏掌控,成为全剧出彩的最大亮色。前两幕,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祸,赵锦棠从愕然到承受,虽忍辱负重但悲而不怨,基调较为舒缓;中两幕,面对日益加剧的凌辱与迫害,灾难愈加深重,唱腔中多有悲凉凄苦之意,声调以哀婉见长;末两幕,否极泰来,绝处逢生,先是朱春登的扮演者剧文林一曲悲怆的“哭坟”,再有曾昭娟一段揪心撕肺的情感倾诉,唱腔由凄婉转向激越,结尾的大段唱腔穿云裂帛、酣畅淋漓、蔚为大观,既展现出一个成熟艺术家掌控舞台的能力,也把剧情一步步推向高潮。
  《赵锦棠》是一出人间的悲剧,虽注重在情感上做文章,却没有刻意煽情。因了发自内心的真情与大爱,因了情景交融的布景和音乐,因了丑角巧妙、有机、无伤大雅的插科打诨,有效淡化了悲剧的凄苦,为观众增添了几多真情的温暖。真情大爱的呼唤,既给传统剧目带来崭新的时代气息,又有对当下受物欲挤压情感淡漠的反拨。在至善中感悟至美,或许让人不动容也难。
                                       2013-01-09
                                     (新闻来源: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