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口战斗旗开得胜
               一 张自忠市长注意大沽口防务
  一九三六年六月间,天津市市长张自忠为了巩固大沽口的防务,免遭日军的侵犯,以第二十九军第三十八师师长的身份,调来第三十八师第一一二旅进驻小站一带担任警备。其兵力部署如下:以第二二四团团部及该团第二营进驻大沽口,监视海面及塘沽敌军的行动,严防日本浪人走私活动,保护大沽口我地方政权的安全并正常执行任务;以该团第一营进驻葛沽镇,对海河东岸殷汝耕伪政权所属伪军实行监视,防其窜扰;以该团第三营进驻咸水沽镇,防止段汝耕伪军扰乱,保护天津市至大沽口镇之间的公路畅通。第一二旅旅部及第二二三团(团长李金镇)进驻小站镇,为预备队,随时策应第二二四团的作战。各团、营到达指定的位置以后,要积极训练队伍,尽最大努力搜集敌情,做好防御工事,并与保安部队、警察配合好,做好治安工作,一旦敌人进犯,要坚决自卫,不能退让。
  大沽口镇设有镇公所、陆地公安局、水上公安局和大沽造船所。张自忠接任市长以后,曾到大沽口视察,对以上四个单位作了内部调整,他亲自指示四个单位的负责人,要大胆行使自己的职权,出了事由市政府负责,不要怕日本人。
            二 日本浪人与高丽棒子的闹事及第三十八师的对策
  大沽口镇规模较大,情况复杂,镇内住有一部分日本浪人和高丽棒子,他们都以开设妓院、烟馆及赌场为业,以美女、鸦片烟及赌博为诱饵,把一些中国人引诱进去,抽大烟、吸白面,狂嫖滥赌,害得一些中国人倾家荡产,把人变成鬼,广大群众对日本浪人及高丽棒子恨之入骨。但镇公所却执行南京政府的“睦邻友好”政策,听之任之,不敢过问。
  一九三六年八月间,第二二四团团部派迫击炮连张继德连长组织稽查队,负责大沽口镇街道治安保卫工作。有一天稽查队查到日本浪人开设的大烟馆时,看到许多大烟鬼钻进这个大烟馆里抽大烟、抽白面,秩序异常混乱,稽查队当即予以制止。日本浪人不服,他们蛮不讲理地说:“这是我们日本人开设的烟馆,你们中国稽查队无权干涉!”稽查员当即严词斥责说:“这是我们中国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不能管!你们太猖狂啦!”迫击炮连的官兵,原来就恨透了日本人欺侮中国人,这一次亲眼看到日本浪人的蛮横,怒不可遏,七手八脚把大烟馆捣毁了。日本浪人马上去报告塘沽日本驻屯军,日本驻屯军以中国稽查队侮辱日本“侨民”为借口,立即向第二二四团部提出强烈抗议,并提出三项要求:(一)第二二四团团长必须亲自去日本驻屯军当面赔礼道歉;(二)严惩肇事人;(三)保证今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团长张宗衡接到通知后不予理睬。终过多次交涉,为了敷衍日军,把张继德免了迫击炮连连长职,另任其他连连长。大烟馆被捣毁后,人多畏避,生意萧条,日本浪人被迫将它关闭,跑到塘沽去了。
  一九三七年春,日本的通讯兵在万年桥修理电线,桥两端设岗哨,禁止行人通过。约半个小时,电线修好了,日本兵在桥上休息,打扑克。想过桥的人越聚越多,日兵就是不许通过。正在这个时候,第二二四团的机枪连收操回来,要通过万年桥,连长邱云成命令金排长向日本岗哨交涉,说明队伍要回连吃饭,需要通过万年桥。日本通讯兵小队长恶声恶气地说:“我们还没有修好电线,无论任何人,一律不准通过。”一面说着一面又加设了岗哨,他并指使岗哨上了刺刀,端枪站在桥头上。金排长说:“这是我们中国的地方,你们无权断绝交通,无权阻止行人,我们非通过不可!”金排长立即命令重机枪就地架枪,他自己带着步枪(上刺刀)、冲锋枪直冲到桥上。日军不敢阻止,于是全连官兵整整齐齐雄赳赳地通过了万年桥,聚集在后面的群众,也跟着该连全部通过了万年桥。事后日方又向团部提出了口头抗议,团里据理驳斥,日方理屈词穷,只得说了一些“中日亲善”、“中日共存共荣”等滥调,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三 大沽口战斗
  七七事变后,处在国防前线的大沽口驻军第二二四团第二营蒋树勋营长作了如下部署 :以第五连(连长杨荆洲)守卫大沽口炮台及附近街道,严密监视海面上的敌舰活动;以第七连(连长赵子华)守卫造船所,监视海河对岸塘沽日军的活动,右接第五连,左与第六连联络;以第六连为左翼连,沿海河警卫,右接第七连,左与团的重机枪连联络,严密监视对岸塘沽日军的活动;第八连为预备队,担任营部的警卫。各连在阵地既设工事的基础上增筑永久性工事,利用造船所现存钢板加强工事的掩盖,要求能抵抗敌人榴弹炮频频轰击,保证工事内的人员安全。
  约在八月五日前后,敌人在塘沽海河堤岸上配置二十多门榴弹炮;在塘沽港停靠着三只兵舰,另有登陆艇二十多艘,似有进犯大沽的企图。我军严阵以待。第二天早六时三十分,塘沽的日军炮兵及敌舰上的炮火突然一齐向我军开火,炮火的重点指向大沽口炮台、造船所及曹锟公馆(团部所在地)。敌炮弹首先落在第二营营部门口,副营长栾升堂立即命令士兵入掩体隐蔽,由于哨兵动作稍慢,致使两名哨兵受伤。接着敌人的炮弹向着上述三个目标大量发射,使造船厂厂房多处起火,镇上居民受伤的很多。上午十时左右,敌人登陆艇十多艘向我阵地海岸线驶来,要强行登陆攻占大沽口镇。我第一线连待敌汽艇接近海岸时,当即予以迎头痛击,打毁汽艇两艘,艇上日军死伤过半,其余敌艇狼狈逃回塘沽。时隔不久,敌人兵舰上和河堤上的炮兵疯狂向我第一线阵地轰击。约十二时左右,日军又出动汽艇、登陆艇向我造船所驶来,当被我第七连击退,敌登陆企图未逞。
  日军进攻失败后,敌炮火集中向造船所弹药库及第二营营部轰击,把营部房屋都炸毁了,弹药库里一部分弹药爆炸了,炮声和弹药爆炸声响成一片,硝烟弥漫,震耳欲聋。正在爆炸的时候,塘沽的日军出动了二十多只汽艇,又向我第七连造船所阵地驶来,我第七连及迫击炮连集中火力向敌艇射击,经过激烈的枪战,敌人遭到重大伤亡,败回了塘沽海河岸边。趁敌人退回的时候,我第七连官兵冒着敌人的炮火,跑步前进到存放枪枝的仓库,抢救出手枪一百多枝,轻机枪三十多挺,还抢救出步枪子弹和手枪子弹几十箱。 当时把手枪分配给全营班长以上干部每人一枝,营部的士兵每人一枝。 轻机枪分发给各连,加强了火力。这些枪枝,原来送交到天津市政府,因被敌人封锁海运,未待运走,当敌人炮轰造船所时,该所所长担心这一批武器被敌炮火击毁,遂向栾升堂作了汇报。栾升堂立即派队伍抢救出来,并分发给部队使用。
  午后二时左右,敌炮停止射击,第一一二旅旅长黄维纲派了旅部的陈号长,骑着摩托卡车到营部来了解战斗情况。陈号长说,敌人的炮火打得这么厉害 ,旅长接不到前方的报告,电话要不通 ,非常着急,旅长就依炮弹爆炸声判断,第二营的官兵一定有重大伤亡,甚至于全部牺牲,不然的话,不至于不向旅部报告战斗情况 。陈号长又说,他看到旅长这样挂念前方的官兵 ,他自愿骑摩托卡车到这里来一趟,了解一下这里的实际情况。黄旅长一方面希望他到前方来看看,但是听到前方炮声这么激烈,又担心他撂到半路上完不成任务,为此犹豫不决。他向旅长再三请求,旅长才同意他到前方来。陈号长接着说,张宗衡团长和王荔江团附现在铁帽子桥临时指挥部,他们对大沽的情况也不了解,都在为二营的官兵担心。栾升堂听说各级领导对他的营部这么关心,表示无限感激。栾升堂向营长请示,乘陈号长的车把他带到铁帽子桥,亲自向张团长汇报战况,然后再向旅长汇报。经过蒋营长批准,栾升堂坐在陈号长的摩托卡车上飞速奔向团部。栾升堂到团部后立即向张团长汇报。接着用电话向黄维纲旅长详细汇报了战况。栾升堂说,敌人的炮火确实厉害,由于造船所里有的是钢板,用它作掩盖工事非常坚固。敌炮火轰击时,他们进入掩蔽工事。敌人认为已把他们打垮了,开着汽艇企图登陆,等到敌人接近岸边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时,他们发扬炽盛的火力,予以迎头痛击,敌人几次试图登陆终未得逞。栾升堂接着汇报说,敌人从上午六时三十分开始用炮火轰击,直到下午二时才停止,除营部门前两名哨兵受伤外,其余官兵无一伤亡,打死打伤敌人至少在百名以上。他们没有伤亡,主要是借助工事的作用,其次是全营官兵服从命令听指挥,战斗动作迅速,一下命令隐蔽,全营立即进入掩蔽工事;一下命令出击,全营又迅速进入阵地,猛烈射击敌人......。黄旅长原来估计第二营可能全部牺牲,听到栾升堂的汇报显得特别高兴。他说,敌炮如此众多,发射的炮弹上万发,他们全营只受伤两人,这真是奇迹!从这次战斗中得出两条经验:第一是不论行军多么疲劳,到达阵地后一定要构筑好工事;第二是一定要教育官兵服从命令听指挥。张宗衡团长指示栾升堂说,敌舰再开炮射击时,要用迫击炮射击敌舰的烟筒,可把塘沽海岸美国的煤油库打着,把塘沽的敌舰烧毁。栾升堂回到大沽营地,向蒋树勋营长作了汇报,并提出张团长的两点指示如何执行。经过研究认为,打着美国的煤油库,涉及面太大,决定不执行。下午三时左右,敌炮又向我第一线阵地轰击,我迫击炮火朝着敌舰烟筒开炮,炮弹没有击中烟筒,却落到敌舰上,敌舰因而远离海岸,躲到我迫击炮有效射程以外抛锚。下午五时,敌飞机一架飞临我阵地上空侦察达半小时之久,敌炮亦停止射击,入夜战况转入沉寂。
  第三天拂晓前,第二营接到团部命令,要旨如下:(一)着第二营留一个连在大沽担任守卫,敌人以强大兵力强行登陆时,听命令撤退;(二)该营务于拂晓前撤离大沽,到小站附近X村集结待命;(三)此次撤出大沽系战略上的撤退,行动务必秘密,军用物资能带走的尽量带走。蒋营长接到命令后,着第八连(连长夏振卿)留下来守卫大沽,夏振卿愉快地接受了任务,并要求多留子弹和急救药包,以便敌人来犯时作坚强抵抗。经过蒋树勋、夏振卿和栾升堂三人商量,夏振卿连以一个排守旧炮台,一个排守造船所,以一个排守万年桥,连部设置在造船所,还规定了联络信号和撤退信号。第八连又守卫了一天一夜,敌人也没有登陆,之后该连奉命撤回到营部所在地减河小王庄。
  附:大沽口战斗第二营主要干部名单
  营长蒋树勋,四川人,北京师大毕业生,西北军干部学校毕业;
  副营长栾升堂,山东临清人,第二集团军军官学校毕业生;
  第五连连长杨荆洲,河南舞阳人,行伍出身;
  第六连连长赵青云,河南西平人,行伍出身;
  第七连连长赵子华,河北人,行伍出身;
  第八连连长夏振卿,河南太康人,行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