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各庄村血泪      
  孙各庄位于蓟县东部黄花山脚下。抗战时期,村东边的东葛岑,西边的太平庄都有鬼子的炮楼。从1941年到1942年一年多的时间里,鬼子曾三次从这个只有80多户、400多口人的小村抓走青壮年近80人。除三位上了年纪的被放回外,其他的都被从东陵押往热河,受尽折磨,无一生还。这个村成了“寡妇村”。
  事情的起因是,1941年农历八月初一,八路军十三团在包森副司令员的率领下,埋伏在丈烟台山谷中打伏击,消灭了驻马兰峪的日本鬼子数十人,打死了作恶多端的日本警备队长山口。消息传开,人心大快。而遭受沉重打击的日本鬼子则四处活动,疯狂寻求报复。不久,鬼子得到消息,丈烟台战斗前,八路军曾在孙各庄驻扎。因此,鬼子便把我们村作为报复的目标。
  第一次抓人是在1941年的农历九月二十一凌晨。天还没亮,驻马兰峪的日本鬼子突然进了村,按事先拟定的名单,逐户敲门,将仇忠、孙明、陈增,谢文青、王文志、孙百祥、侯俊生等7人戴上手铐,押往东陵。到了东陵,鬼子对他们严刊拷打,用皮鞭抽、扁担打,逼他们说出谁是八路军,谁割过电线、毁过公路。见没人说,就把他们逐一捆绑起来,灌凉水、轧杠子、坐老虎凳,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孙百祥当时已经50多岁了,身患疮疾,走路都很困难,鬼子并没有因此放过他,同样进行残酷的折磨。在被押往热河途经兴隆时,孙百祥伤病交加,卧倒不起,神智昏迷,气息奄奄。残忍的鬼子不等他咽气,就把他拉出去喂了狼狗。其他6人被押送到热河,受尽折磨而死。
  第二次抓人是那年的农历腊月初七(1942年1月23日)。这天,驻东陵、石门、马伸桥等地的鬼子前半夜就把村子围上了。张子清和谢子云两人大清早背着架子去山上砍柴,刚一出村就发现了鬼子,他俩赶紧走小路,但还是被鬼子发现了。鬼子追了一段路没追上,可能是怕暴露目标没开枪。天刚亮,鬼子便挨家挨户砸门,发现青壮年就捆绑起来,然后将他们和村民一起赶到村中一块场地上。被捆绑的有亲哥儿俩,如张勤、张俭、纪贵庭、纪贵芳;有亲爷儿俩,如王海龙、王玉发;也有亲叔侄,共计48人。鬼子哇哩哇啦训了一阵话后,便把他们押往东陵小汤山。王祥这天也被抓住,被带走时,他乘乱悄悄钻入一家的厕所,侥幸逃脱。
  到了东陵,40多人被塞进一间小屋子里。人多屋小,拥挤不堪,大家黑夜白日不能坐下,更不能躺下,只能人贴人站着。每天只给两半碗小米稀粥,以免饿死,没法审口供。鬼子把关押的人逐个提审,问谁是八路军,谁给八路军办过事,不说就用木棍打、灌凉水、轧杠子、坐老虎凳、铁筷子拧手指。受刑者皮开肉绽,骨头断裂,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鬼子还把上点儿年纪的捆起来,用猪毛绳蘸凉水抽。把年轻人捆起来用钢丝绳抽,抽得血肉飞溅,惨叫不止。张勤被鬼子扒光衣服,头朝下绑在梯子上,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张勤整整被冻了半宿,手脚都被冻伤。还有一些人被捆绑着强迫跪在屋后的冰上,一跪就是半天。过了几天,鬼子将张勤、孙占生、孙明楼三个年纪较大的放回。他们回到家后不敢停留,赶紧到外地躲避去了。其余的人被捆绑连在一块儿押往热河,在那里继续忍受非人的折磨。不少人饿得将棉衣里的棉花套儿都吃了。每天都进行刑讯,鞭抽棍打算是轻的。一旦躺倒不起,就被鬼子拉出去扔进狗圈喂狼狗。撕咬剩下的骨头都扔进“万人坑”。 45名村民都被鬼子折磨死了。
  王海龙和儿子王玉发同时被抓,在押往热河途中,鬼子看王海龙年老体弱,带着是个累赘,就放他回家。老人家中已无亲人,与儿子相依为命,就对鬼子说:你们不放我儿子,我也不回去,死也要跟我儿子死在一块儿。后来,爷儿俩都死在了热河。刘福旺在孙各庄村西经营客店,生意不错,有些积蓄。腊月初七被抓走后,店里的管家,伙计拿钱到东陵托人要保出东家,没办出个头绪。刘福旺被押往热河,伙计又追到热河,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把东家保出来。钱花了不知多少,最终也没能见到东家的一面。人被折磨死了,客店也从此衰败了。纪贵庭、纪贵芳哥儿俩被抓走后,纪贵芳的妻子傅凤珍先后两次借了60块大洋,想托人把哥儿俩保出来。但是钱花了,人还是没回来。欠帐没法还,只得把家中仅有的一亩菜园子抵了债。生活无来源,家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实在没办法,傅风珍就领着两个孩子沿街讨饭。不久,小儿子又得病死了。无奈,傅凤珍只好带着女儿改嫁了。象傅凤珍这样家破人亡的,村里何止一户。
  第三次抓人是在1942年的农历七月初二。驻东陵马兰峪的鬼子再次包围了孙各庄,将村民宋俭、宋富、袁广东、王德全、孙景芳等十余人抓走。在马兰峪,他们受到残酷的折磨。除以往那些酷刑外,鬼子还用煤油拌辣子面,从鼻孔往里灌。袁广东被打得浑身是血,上衣、裤子都被血粘在肉上,走路都迈不开步。由于实在不堪忍受,一天夜里含愤上吊自杀了。其余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据说都被带到热河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