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商对裕大纱厂的鲸吞和摧残
  裕大纱厂的创办人陈承修,字淮生,福建人,毕业于日本大阪高等工业学校造船科。回国后任农商部工商司司长,因陈氏抵制商标注册收运动费一事,与部长意见不合,愤而辞职。其原本学工,为振兴实业,乃联络一些政客、名流、金融商界巨子,如王克敏(叔鲁)、李宣威(律阁)、冯应楷(耿光)、梅兰芳和穆藕初等集,资300万元,于1922年春开办了裕大织厂。
  裕大织厂为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中除上述集资人外,还有屠振鹏、吴荣鬯、冯家遇、刘垣、聂其杰、穆湘玥、吴鼎昌等,专务董事(即董事长)为王克敏。后因王于1922年6月被委任中国银行总裁,不能兼职,改由冯应楷任之。常务董事有屠振鹏、吴荣鬯,陈承修为总经理。因梅兰芳和李宣谏(李宣威之弟)交厚,梅在中国银行又有大量存款,故冯应楷拉梅人股 10万元。1922年12月裕大纱厂开工后,梅兰芳以股东身份到厂参观,受到了工人们的热烈欢迎。
  裕大纱厂集资名为300万元,而实收股金只有100余万元。这笔款用于购买141亩土地和建筑厂房后,即已用尽。而由美商慎昌洋行所代购的 3.53万余织锭及两台750千瓦透平发电机已无款提货。此时陈承修向王克敏建议,先借用部分美金购进上述设备,方勉强开了工。但从开工之日始即感资金周转不灵,不得已仍由王克敏、屠振鹏向日商东洋拓殖公司联系借款,借到159万元,条件是技术大权,由日拓公司独揽,并派来技师长中岛琢磨负责全厂技术生产。
  裕大开工后,有1500名男工、200名女工,其中700名是从北京龙泉孤儿院来的。此外还有从香河、河南等地招来的,管吃、管住,不给工钱。
  裕大新棉纱上市,颇受社会欢迎,销路日广,信誉大增。但因直奉战争,各路客帮均不进货,所以营业大受影响;加以年前产花无多,各厂都苦于原料缺乏,皆以美棉、印棉搀和使用,才得以继续生产。直至1922年底,疲软的棉纱市场,始稍有起色。兵战虽已结束,但交通一直没有恢复,运输瘫痪,致使银根奇紧,营业不景气。
  因为裕大公司一直赔累,无法继续经营,更谈不到归还东拓欠款,故于1925年5月,让东拓代已经营,作为归还其借款的筹码。而东洋拓殖公司是专门经营房地产的,对经营纺织是外行,所以在其经营时期比起裕大来更为赔累。时有日商伊藤洋行在津专营棉花行业,于是东洋拓殖找到伊藤,由他们两家合作经营,故在1926年10月成立了大福公司。从此,裕大的全部本利都交由大福经营,日人经理是植松真经,而中国股东方面只派经理侯藩 (号艺门),他只拿干薪,不负任何厂务责任。陈承修此时也已离去,任招商局局长。大福经营后生产略有发展,纱锭由原本的3万增至4万个,后又增至 5万个。
  和裕大纱厂一墙之隔的是宝成纱厂。宝成在上海设一、二分厂,经理为刘伯森。三分厂设于天津,有2.5万个纱锭,由其子刘仲融任经理。1936年因赔累不堪,竟欲出手。当时,中国银行要买,大福公司的植松也要买。为了达到目的,植松便大施手腕。刘曾留美,好跳舞,植松便投其所好,整日拉他到夜总会去跳舞;刘娶两妻,一中一日,植松便行贿日籍夫人,搞到标底。植松得标,把宝成买到手。当时纱市疲软,但在宝成卖出后不到两个月,纱价猛涨,宝成的身价大大提高,但工厂已被日人买去,刘仲融后悔不已。
  大福公司买到宝成后,即成立天津纺织公司,简称天津纺。天津纺在日人经营时期,为扩大生产安装了1000台布机,这是原裕大和宝成所没有的。特别是“七七”事变后,日人对我国工业更是倍加摧残,对工人益加压榨。例如在1943年左右,日人为了支援“大东亚战争”,号召国人献铁,天津纺把裕大机器大部分拆毁献铁,只留下一部分零件给宝成做配件,把个好端端的裕大厂房,弄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后因为军火制造需要酒精,他们就把裕大的厂房卖给日人做酒精厂。厂长东过澄三(原天津纺宝成厂厂长)把洋灰楼板凿成一个个大方洞,准备安装大发酵罐,但因机器未运到,自然也没开工,可是厂房却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那时工人也曾多次举行罢工,跟厂方进行斗争。但每次罢工后,日人即停工一次。他们用所谓改革的办法,变本加厉地压榨工人,使工人劳动强度加大。例如在工人工资计算上,原来是计件,做多少亨克(840码为一亨克)给多少钱。后来改为入厂每天给2角钱基本工资,在完成指定基本定额后,再纺多少亨克就再给多少钱;不但如此,还把亨克定额提高,使工人达不到定额。
  1943年,王克敏做日伪华北行政委员会委员长时,曾和日人交涉,要求关闭大福公司,发还中国原裕大股东股本,但未实现。此后天津纺即完全成为日本人经营的纱厂。
  裕大纱厂从1925年转让给东洋拓殖起,到东洋拓殖与伊藤洋行合办大福公司,再到天津纺织公司,至1945年日本投降止,20年来裕大这个民族企业始终掌握在日商手中,其 100多万元的民族资本也白白为日商服务了20年。后来裕大的厂房被毁,设备被砸,成为了为侵略者制造杀人武器的原料供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