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征税 实放毒      
  1938年以王克敏为首的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明令开放烟禁,批准北平克日开征土膏土药特捐,实行“寓禁于征”。消息传到天津,伪天津财政局也紧步后尘,设立征收机构,于1938年7月起开征这项“新捐”,使贩卖吸食鸦片在天津合法化,这是日伪勾结残害中国人民的一个毒辣手段,天津人民深受其害。
                  日伪勾结 匆匆出笼
  当伪天津财政局的高级官吏获知北平对鸦片开征统税后,立即研究效法。伪天津财政局局长王砚农本是吸食鸦片多年的瘾君子,平日整天躺在烟盘子旁过活,上午不起床,下午才抽空到机关看看,局里的工作靠他的几个亲信操劳,有事向他汇报商量。王的几个亲信人物,如秘书主任兼一科科长时玉璞,二科科长王榜华,四科科长李春岩,秘书田荫周、邱赫庭等人,也经常抽上一两口,他们对开放烟禁自然是极力赞成的。他们经过研究,堂而皇之抛出荒谬的结论是:国民党政府过去实行禁烟,其结果是越禁抽的人越多,禁不胜禁,也禁不绝,与其如此,何如放开。临时政府明令弛禁,征收统税,既是增裕收入的好办法,又可“寓禁于征”,鸦片烟价涨了烟民自然望而却步。因此天津市应即抓紧筹措开业,这将是大开财路的好机会。于是王砚农连夜向伪天津市长潘毓桂汇报,征得潘的同意,又通过本局日文秘书岳文诰与日本顾问村主正一联络,即时派出二科科长王榜华、秘书田荫周奔赴北平,了解实施情况。
  伪天津财政局从北平获知确实情况后,立即参照北平市办法,克日拟订本市的暂行稽征办法,报送伪天津特别市公署审批。历来公文旅行,要通过许多道关口,旷日持久才有眉目。这次以“事属特殊,勿落在北平市后面”为理由,由王砚农出面向有关部门一一打个招呼,很快就通过会稿审阅种种手续,由伪市公署核准施行。
  与此同时,伪财政局会同伪警察局研究,为保护这种特种营业的经营安全,除各租界地外,在华界和各特别区内勘定适于设立土药、土膏店的区域共18处。计有:南市的几条大街、东马路的袜子胡同、北马路的北海楼、大胡同、侯家后、河北中山路、元纬路、北站、大红桥、地道外,特一区的三义庄、五福楼,特二区的金汤大马路、平安街、寿安街、瑞安街,特三区的东站项家胡同、大王庄等等,几乎当时比较繁华的街道和地区都被划定在内。在这些特定区域内,都设置固定的警察岗哨。伪警察局还下令所属警察署和派出所,对土药、土膏店要加以关注,加强巡逻,以防不测,使其免遭肖小不法之徒的滋扰。
  随后,伪天津财政局在王榜华、田荫周的主持下,开始办理登记,凡愿经营这种特种营业的要先期申请,经过派员审查核实后发给执照,方准开业。在伪财政局内部也配备了一批工作人员,于6月21日组织成立了稽征办事处,7月1日开始征捐。
  开征这项特捐,从得知弛禁消息,列正式实施,仅仅化费3个月时间,效率之高,在日伪机关实为罕见。
                  三项特捐 征而不禁
  当年对经营土药土膏特种营业征收的税捐,共分三大项:
  一是铺捐。根据土药、土膏店每月营业流水额,参酌营业规模,分为四个等级。一等,每月营业流水额在4000元以上不足 5000元的,纳捐20元。二等,每月营业流水额在2000元以上不足4000元的,纳捐15元。三等,每月营业流水额不足2000元的,纳捐10元。特等,每月营业流水额超过5000元的,其超过部分,每1000元加收捐款5元,捐款累进到每月纳捐50元为止。
  按照征收规定,稽征办事处有根据实际营业情况随时调整捐额的权力,实际上自从核定开征之后,很少再作变动。
  二是土药营业税。所谓土药就是鸦片烟土,经营土药批发业务的店铺称作土药栈、庄。征收办法由稽征办事处派人分驻在天津统税分局内。土药栈、庄提运土药到统税分局报验时,随同征收,每一两土药征收0.07元。
  稽征办事处在天津东站和北站,各派2名驻站稽查员。稽查员佩带袖章标志,与其他机关的检查人员一起,站在旅客出口处配合检查,实际上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从开征特捐后,始终没有真正检查过,也从未查获过私运土药的案件。
  三是烟灯捐。土膏店既零售土膏(即经熬制的熟鸦片烟),还在店内设置床位、备有烟灯烟具,供烟客吸食。每盏烟灯每月收灯捐l0元。开始每家以3盏灯为限,不准多设,为时不久,就取消限额,只要在每月初申报增减灯数,经核准纳捐后,即可供客使用。稽查员不时到土膏店核对灯数。
                  烟雾笼罩 毒害深重
  沦陷前,天津市的烟馆大都设在日租界,尤其是旭街一带。如德义楼、新旅社、大北饭店、息游别墅等。从开征特捐之后,贩运鸦片烟土的土药栈、庄和零售烟膏的土膏店几乎遍布全市。
1938年7月开放禁令后,土药土膏店不断增加,开办登记时,土药栈、庄限30户,土膏店限150户,到8月底即突破限额,已登记的土药栈、庄38户,土膏店165户,此外,还出现了很多没有领照的私运私售户。零售烟膏的更是充斥各个角落,甚至有的盲人晚上出来表面上为人们打卦算命,实际上偷偷地出卖烟泡。鸦片毒品的烟雾迷漫全市,吸烟人与日俱增,瘾君子中男女、老少、富贾、贫民咸有之。数以万计的中国人身受其害,倾家荡产,潦例街头,轻生丧命,屡见不鲜。当时在华界办理登记的土药店每月提运报税30万两,其中约有20万两在本市销售,按每个吸烟的人每天消耗3钱烟土计算,足够供应22000余人一个月的吸食之用,何况还有若干私运私售烟土和日租界公开贩卖有烟馆。日伪当局开放烟禁,用心险恶,害人非浅。
                  驰禁稽征 生财有道
  日本侵略者在他军事占领的地区开放烟禁,是为其灭亡中国、奴役中国人民的政策服务,但是汉奸地方当局围绕弛禁,积极筹划,不遗余力,究竟有何利益?仅就耳闻目睹,略记如下:
  一.对伪地方政府财政收入,不无小补。开征初期,三项税中,铺捐每月可收3000元;土药营业税,按当时运津烟土每月30万两上下,每两收税0.07元计,全月税款约有2万元之谱;灯捐,每户平均设灯五六盏,共1000盏左右,月收灯捐10000元。三项合计30000余元。
  二.凭借限额发照审批权,牟取“外快”。所谓限额发照,就是对申请经营这种营业登记的限制户数。每发出一份执照就等于授予一份特许权,一旦限额已满,持有执照者便奇货可居,如果中途不愿意继续经营,可以出让执照,收取转让费,而打算经营这类特种营业的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取得执照接替营业。办理执照颇费周折,需要事先找门路、拉关系,同经办发照的人员达成默契,奉上一定数目的酬谢费才能去办理登记手续。据说办理一张执照,这种额外执照费需三五百元不等。这种价码也是因人而易的,当时伪警察局长周思靖曾一次要走20多个号头,分文未付。另外,这种价码也有增减,刚开始申请登记的还少,索价就低些,后来越办申请的越多,价钱也涨些,经办人将额外执照费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自己和后台支持者的私囊。1938年8月呈报已办理登记的土膏店户数是165户,但是当月征收铺捐的户数却是161户,很明显,这是经办者留了4个空号,准备不时之需的。
  三.开征土药营业税,薪酬并取。土药营业税由专人负责,稽征办法是趁土药店到天津统税分局提运报验时征收,收讫后就在土药包装封口处加盖完税戳记,并不另开完税收据,这就给征税人员造成侵吞税款、中饱私囊的机会。如果以应征税款l/3被侵占估计,每月有近万元转入经办人和其庇护者的腰包。当时稽征办事处的一般工作人员从开办的月份起,每月可从主任手里秘密地得到一笔和正常薪水数目相等的“奖金”,大家称之为“一薪一酬”。个别得力人员的“奖金”超出薪金两三倍之多。经办这项征税业务的稽查长,不几年就在南马路大水沟买了一所七八间砖瓦房。一位经常协同办理的稽查员,因为收入富裕了,就沉湎于吸食鸦片,不几年由于吸食过度而身亡。
  四.侵吞灯捐。灯捐是按土膏店设置的烟灯数计算,最初土膏店为了逃避纳捐,率多匿报,于是每当华灯初上,土膏店烟客盈门之时,稽查员就去查点灯数,发现漏报,即行处罚。嗣后,一些土膏店就与稽查员秘密串通,双方约定少报若干盏,把少交的捐款共同俵分。
几经变动 沆瀣一气
  1938年末,伪天津市财政局新任局长李鹏图到任,他看到办理限额发照工作已告结束,新任人员没有油水可捞,不胜遗憾。随即寻找增加限额的借口,制造扩大收入的条件。于是就以日本租界旧日所设烟馆为数不少,近据传闻日租界当局有意将烟馆一律迁往华界为由,拟议把土药、土膏店的户数再增加150户,呈请伪市公署核示。对于这样一个大有油水的问题,各有关部门如伪警察局长阎家琦、伪社会局长蓝振德等当然都要求插手分享。但由于他们没有讲妥条件,内部发生争执,伪市长温世珍只好批驳。当时日租界内烟馆多达500余家,这是日本租界当局收取不义之财的源泉,岂肯拱手送人,所谓迁移,只是传闻,并不是定局,李鹏图提议真实目的是明显易见的。
  1941年2月,李鹏图在秘书主任陈任民、二科科长贾宗献的怂恿下,又具文呈报伪市公署,建议办理吸户登记,吸户凭登记执照到土膏店买烟,并按期征收执照费,既裕收入,又示限制。这项建议经伪市公署转报华北政委会核示。与此同时,伪天津市卫生局局长傅汝勤具文向伪市长温世珍建议,由卫生局办理烟民牌照,凭照定期为烟民进行检查,以维烟民身体健康。这时,伪华北政委会财务总署已经把禁烟事务从统税局划出,另外成立了禁烟总局,统揽所谓烟务大权,并颁布了华北禁烟法规,地方上已无活动的余地。同年2月15日伪天津市禁烟分局成立,由其主持办理禁烟事务,伪天津市财政局、卫生局所提出的办理吸户、烟民登记发照等“高明”主张,未能实现。
  1941年8月23日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制定了《关于天津特别市征收禁烟附加费款实施办法》。对土药、土膏店的名称正式定为鸦片批卖人、零售鸦片人、吸收所等,同时调高税率捐款,为地方增加了收入,但是对这些特种营业征收税捐的权限,由伪华北政务委员会财务总署收过去,地方不能擅自变更。
1944年春季,李鹏图调任伪长芦盐务管理局局长,由新到任的伪天津市长张仁蠡兼任财政局长。在张兼任期间,擢用了李任时的秘书李煦寰为二科科长。李为向张表示忠诚,积极靠拢,便向张建议:为适应本市英、法、日、意各租界分别“收回”或“交还”,市区行政区域重新调整,改组财政局附属机构。按新的行政区划设立各区税捐征收所,原由该处对鸦片批卖人、零售鸦片人和售吸所等执照费附捐,划归各区税捐征收所办理。唯独把土药特种营业税一项交由二科直接办理,继续征收。
  1944年10月,根据伪华北禁烟总局的安排,烟土销售改由华北土药业总公会直接配售给各地土膏店同业公会。由当月起,土药店全部歇业,每户发给零售鸦片人执照,准许转业改营零售。至此,这项由地方财政征收六年之久的土药特种营业税即行停征。对鸦片零售的特种营业税捐,继续由地方当局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