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痛的回忆——记史各庄惨案      
  田凤,是官庄镇史各庄村(今挂月庄)人。他这大半辈子经过了许多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但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是1938年的农历七月初五,就在那一天,他们这个30多户的小村庄被烧得精光,他父亲等11名群众被日本鬼子活活烧死。
  1938年7月,在党的领导下,蓟县掀起了抗日武装大暴动,解放了县城,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这些引起了日本鬼子的震惊,他们从外地调来关东军,蒙古骑兵队、满洲队(蒙古骑兵队、满洲队均为日本侵略军的雇佣军),史各庄就是日军反扑扫荡的第一个目标。
  七月初四的晚上, 田凤干了一天的活儿,正准备睡觉。可刚躺下便听说日本鬼子要来扫荡。乡亲们不敢睡觉,坐起来听着动静。后半夜,从邦均方向传来了一阵枪炮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晌。乡亲们知道情况不好,便相互招呼着,带着干粮,扶老携幼,纷纷向盘山方向躲去。我穿个大裤衩和破褂子,跟爸爸妈妈一块儿跑。由于黑灯瞎火,走到半道上,我爸爸便和我们走散了。我哭着喊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爸爸。妈妈领着我和大部分乡亲一起躲到了北山沟。
  天刚蒙蒙亮,几十名日本鬼子和蒙古骑兵队进入了史各庄。因为村庄里当“便衣队”(当时对“抗联”队伍的称呼,因为是临时暴动起来的队伍,还未来得及着装。所以称他们“便衣队”)的多,鬼子又挨过便衣队的打,因此对我们村的老百姓恨得要命。鬼子进村后,便用枪托挨家挨户砸门,砸开几家门后,却找不到一个老百姓。鬼子队长恼羞成怒,命令把所有房子烧掉。不一会儿,全村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大火整整烧了半天,全村一百多间房子和乡亲们省吃俭用存下的粮食,衣物等全被烧成了灰烬。
他们躲藏的山沟离村子仅五六里路,村中燃起的大火看得清清楚楚。田凤妈既担心他爸爸,又惦着家,不住地哭。乡亲们望着大火,心如刀绞。有几个小伙子想冲回村去,被老人们给劝住了。眼瞅着大火吞没了家园,山沟里一片哭声。
  鬼子放火烧了村子仍不罢休。将近中午,又向野孩子沟进发。野孩子沟在村后山梁上,是一条南北向的石头沟,沟很窄,有五六丈长,平时很少有人去那儿。田凤爸、朱宝善、王永庆、王永禄等7人和邻村4名乡亲藏在那里。鬼子发现他们后,围住逐一用绳子倒背手捆绑,几个鬼子架着一人,然后又用一根铁条强行穿锁骨,将田凤爸他们11人连成一串。血从脖子上流下来,把上衣全染红了。鬼子牵着他们来到村南的山包上。这个小山包是邻村小米庄看坟的地方,许多死人都埋在这里,乡亲们都管它叫“小陵”。这天,看坟人看到鬼子进庄烧房,早就跑了,只剩下一间破草房。鬼子把用铁条穿起的11名乡亲赶到草屋里,然后锁上门。田凤爸他们知道鬼子要对他们下毒手了,便破口大骂。鬼子在屋外架好了机枪,在房前屋后堆满了柴草。鬼子军官一声令下,几个鬼子便同时点燃了柴草。不一会儿,房子烧着了。火越烧越大,越烧越旺,鬼子们却在一旁发出阵阵狂笑。看见鬼子在放火烧人,返回村的孙大嘴爷儿俩急忙赶采想扑火救人。正当爷儿俩接近燃烧的房屋时,鬼子的机枪响了,孙大嘴爷儿俩被打死在山坡上。
  傍晚,鬼子撤走了。田凤搀扶着母亲,跟乡亲们一起回到了村子。望着各家冒着的余烟、烧塌的房子,妇女们跪在地上痛哭。当听到村南有人被鬼子烧死时,田凤妈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验变得煞白,拉着田凤疯了似的往南跑去。一些缺少了亲人的乡亲也都哭天喊地的往村南跑去。大伙儿很快跑到了那个还冒着烟的草房,扒开了倒塌的房顶。那场面真是惨得让人不忍看呀!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11具黑骨头架子,脑袋被烧得焦黑,皮肉都被大火烧化了,地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焦油。看见亲人死得这么惨,乡亲们一个个跪在房前,咒骂鬼子,呼唤亲人,号啕痛哭,泪水把胸前的衣服全浸湿了。
  哭了好半天,村里的乡亲把他们一个个搀了起来,劝他们别再哭了,掩埋亲人要紧。由于尸体的头都烧焦了,也分辨不清是谁家的亲人,清理中,田凤意外发现了父亲穿的那双胶皮底纳帮鞋,大火把人都给烧焦了,这双胶皮底鞋却没烧透。通过这双鞋他辨认出父亲的尸骨。他们买了口棺材,埋葬了他父亲。其他尸骨因为实在无法辨认,乡亲们只好一锨土一行泪,埋了一座合葬坟墓,大家叫它“肉丘坟”。
  从那以后,每年清明节,肉丘坟前,一阵悲哭,一捧新土,一摞烧纸,寄托着后人的哀思与怀念,同时也告诫人们不要忘记那段悲惨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