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科专家方先之事略 　　 　　二．方先之在骨科医疗事业上的成就很多，这里只叙述其主要-的几项： 　　1．骨关节结核病灶清除疗法 　　如果在四十年代，医院碰上骨关节结核病人，骨科医生是亲手无策的。到了五十年代，也只能是采用保守疗法，就是病人完全卧床，局部制动，很少施用外科手术。日本医生曾宣称手术清除病灶是“通向死亡的道路”，被视为禁区，无人问津。 　　方先之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感到采用保守疗法存在严重的缺陷，不是一个完善的办法。当冗长的保守疗法告终时，结核虽已痊愈，患部却留下了严重残疾。早在一九四六年，方先之就对骨关节结核病进行了研究工作。他认为一个完善的处理方法不仅要治愈结核，而且应该保留患处的机能。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只有采取早期手术切除结核病灶。为此，方先之阅读了国内外大量的医学文献资料，并进行了分析研究，特别是一九四五年前后抗痨药物的问世，为手术清除病灶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从一九四七年开始，方先之就对骨关节结核病灶清除疗法进行临床实验，但限于当时的条件，研究工作开展不起来。直至解放后的一九五零年，用手术清除病灶治疗骨关节结核才获得首例成功。据人民医院骨科统计，自一九五一年至一九五五年十一月间，共六百五十五例骨关节结核病人施用手术治疗，其中五百九十六人病愈出院，治愈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病人平均治愈时间也由过去的六，七年缩短到八、九个月。在开展骨关节结核病灶清除疗法的过程中，不但发明了许多新的切口，创造了—系列新的操作方法，更重要的是对骨关节结核的发病：机制X线的表现和病理分类分型，提出了独特的见解。这些见解对骨关节结核病的早期诊断和治疗方法的选择方向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根据。 　　这一成就在医学界引起很大震动。其后又经过五年多的临床和对治愈患者的长期观察，证明了骨关节结核病灶清除的疗效是优越而巩固的。一九五六年方先之撰写的{骨关节结核病：灶清除疗法》一书出版，他的经验得以广泛推行。 　　2．骨肿瘤分类 　　对于骨肿瘤分类，过去一向沿用国外方法，即按组织来源分类，如骨来源，软骨来源，纤维来源、血管来源等。这种分类法过于简单化，形式化，不能反映本质。方先之在掌握大量文献资料的基础上，强调临床，X线、病理三者相结合，提出，骨肿瘤应分为两大类： 　　①．原发性肿瘤，骨基本组织肿瘤(良性，恶性)，骨附属组织肿瘤(良性，恶性)。 　　②．继发性或转移骨肿瘤(恶性)。 　　这个分类法被称为“方氏分类法”。它的优点是简明、扼要，易记，易懂，适合骨科、放射科、病理科使用，受到骨科医师的普遍赞扬。 3．切开复位及内固定处理关节骨折 过去对于关节骨折的处理比较复杂。如前臂尺骨和挠骨同时骨折时，破坏了前臂灵活的旋转功能，复位不好就影响前臂的活动，因此，必须正确对位，使骨折远近端之间的重叠，旋转、成角和侧方移位四种畸形都得到纠正，才能恢复前臂的正常功能。过去采用保守疗法，首先是整复困难，就是整复了，打上石膏，也往往变位。骨折畸形愈合，影响肢体外形及功能恢复。 　　方先之于一九五一年十月，在《中华医学》杂志上发表《用切开复位及内固定处理关节骨折的经验》，其中谈到：“凡发生在关节内或关节附近的骨折，统算是关节骨折。在处理这种骨折时，骨断片的准确复位及患关节的早期活动，是恢复关节功能的主要条件。只有施行切开复位及坚强的内固定，才能达到这两个条件。一般常用的非切开复位法，是一种比较盲目的手法，复位既很少能完全准确，术后又需长期的外固定，因此而发生的患关节周围软组织的紧缩，可以妨碍关节的活动，又因复位不准确，造成关节面的不光滑，日后容易发生外伤性关节炎。用切开复位及内固定来处理这种骨折时，不但骨断片在肉眼下可以准确复位，同时，又能利用各种合适的器材，施行坚强的内固定，而达到使患关节早期活动的目的。这样非切开复位术的缺点，完全可以避免。” 　　应用方先之捉出的“切开复位及内固定”手术疗法后，对关节骨折的治愈率与功能恢复率大为提高。在他带领下，当时天津采取开刀治疗关节骨折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 　　4．从“切开整复内固定”到“手法整复夹板固定” 　　一九五八年党号召西医学中医，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尚天裕等西医努力探索中西医结合的途径，在人民医院骨科试行“手法整复夹板固定，病人自觉功能锻炼”的中西医结合疗法，取得一些成就。 当时方先之对此持保留态度，没有明确表态。他提出，对每一个前臂，踝和股骨，胫腓骨骨折的病人，进行治疗效果的复查鉴定工作，并决定抽查一百例。方先之对治疗前后的x线片一张一张地对比查看，关节功能一个一个地测量。对每个病人都要连续测量三次，差零点五都不行(那时有人说方先之是“吹毛求疵”)。抽查的结果，发现这种“手法整复夹板固定”的疗效显著，骨折愈合快，功能恢复得也好。只查到七十例时，方先之就说：“不用查了，这种方法好，解决了一些西医疗法难似解决的问题。”在实践和新事物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打破了西医骨科的传统观念，放弃了全面推广“切开复位及内固定疗法”韵主张，严格了手术的适应症，坚决支持不开刀，用分骨手法复位，纸压垫局部小夹板固定，同时练习功能的这种中西医结合治疗前臂骨折的方法。 方先之肯定了这一治疗方法后，他还要亲自操作，深入理懈，并提出为什么应用分骨手法就能顺利地进行复位。尚天裕说这是从中医那里学来的，在x光下可以证实的。方先之则认为平加压，广泛固定，不能很好地发挥骨间膜的作用，应该利用机体内部的固定能力，将内，外在固定力结合起来，达到固定的目的。于是他和尚天裕一道做解剖，仔细研究了前臂的解剖特点，认识到前臂的特殊功能是旋转，骨折后的四种畸形中旋转畸形也是主要的，在中立位对抗牵引下进行分骨手法，可使骨间膜紧张，旋转移位就自动矫正。这就是“手法复位”的机理。方先之经过研究，提出“前臂中主位骨间膜最紧张”的理论。在这一理论指导下，整复时重视“骨间膜”的作用，应用分骨手法，可使挠骨、尺骨双骨折象单骨折一样获得满意的整复。骨折整复后利用分骨垫在夹板固定下继续发挥分骨作用，维持骨折对位。关键问题解决了，整复技术提高了，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一般骨折固定几周，即可愈合。前臂旋转活动满意者为百分之九十七，手指，腕、肘关节功能正常，未发生骨折不愈合的情况。 　　一九六一年十二月，全国中西医结合骨科学术座谈会在天津召开。会前，方先之和尚天裕等人一起总结了中西医结合治疗骨折的经验，提出为什么中西医结合治疗愈合快、疗程短、功能恢复好，没有或很少发生合并症，而西医治疗骨折不可避免地会发生象关节强直、肌肉萎缩，肌腱粘连，骨质疏松，骨折迟缓愈合或不愈合等所谓的骨折病呢?为什么中医和西医治疗骨折的观点和方法不同呢?方先之到文献中去寻查。他发现古老的欧洲医生在十六世纪以前，治疗骨折的方法和中国的中医基本一样，也是用木夹板局部固定、热敷，按摩及自动活动等措施治疗骨折。后来欧洲资本主义逐渐发展，工业日趋发达，自然科学不断进步，人们把自然界分为各个部分，把整体分割开来，对物体形象和内容进行描述，对动植物进行了解剖。这种分门别类细致入微的研究方法，使人们对自然界现象的认识更加深入了一步。尤其是一八九四年x线的发现应用，为骨折的诊断治疗创造了有利条件，但有些西方学者却一味追求骨折的解剖对位，谋求坚强固定，逐步放弃局部外固定，而代之以包括上下关节的广泛石膏外固定或手术切开金属内固定，忽视了活动在骨折治疗中的作用，骨折需要完全休息，“广泛固定”就成为西医治疗骨折的指导原则。而中国则始终保持着古老的整体观念，朴素的辩证观点，主张固定与活动相结合的方法治疗骨折。通过比较鉴别，看到了古今医的联系和区别，中西医两者各自的长处和缺点，找到了中西医结合骨折疗法，不单纯是治疗方法的改变，而是指导思想及治疗原则发生了变化。在骨折治疗中始终存在着动与静，筋与骨，内与外，人与物的四矛盾。表面看来双方矛盾而争，而又内在的相互联系而依存，不能强调一方而忽略了另一方。骨折治疗应该贯彻动静结合，筋骨并重，内外兼治，医患配合的四项原则。 　　一九六二年国家科委在天津召开会议，鉴定中西医结合治疗骨折的成果。方先之早就意识到，真正的科学家最相信事实，要让事实讲话，他做了充分的准备。北京，上海的老一辈骨科专家孟继懋，陈景云，过邦辅，叶衍庆，屠开元，钱允庆等均出席。会上对中西医结合治疗骨折提出不同看法，陈景云教授就问：“老方，你过去极力主张切开内固定，为什么现在改口了呢?”方先之答得很干脆：“过去是没办法，现在的中西结合方法不用开刀能取得这样好的疗效，为什么一定要去开刀呢?”方先之拿出所有病历及x线照片纪录，并接来一些难度较大的病人当场治疗和复查。在事实面前，专家们对中西医治疗骨折一致表示赞赏，通过了鉴定，并给以高度评价。 　　一九六三年九月，国际外科第二十届年会在罗马召开。方先之在会上以流利的英语宣读了论文，捉出中西医结合治疗骨折的最新成果，引起与会各国专家的广泛重视。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