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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鼎盛三十六家图卷》立体思维
 
               七 图卷的绘画形式思维
 
  四、绘画形式处理
  A、图卷绘画形式演变过程概况
  1997年5月在戏曲专家们的共同研究提出入选图卷的最初名单后 ,对一些毫无争议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如杨小楼、尚和玉、盖叫天、金少山、郝寿臣、侯喜瑞、四大名旦、前后四大须生等的造型草稿已开始勾小草图和色彩小稿 。这时的造型方式的思路还是混沌不清的 。主要参照对象是京剧史画《同光十三绝》和清代工笔戏出画。所以最初的造型路子仍是按传统民间戏曲年画、宫庭戏出画的造型方式起稿的。大头小身子,服饰、道具、身段、表情也不全写实,有写意倾向。这是因为笔者长期搞水墨写意戏曲人物画的造型习惯所致。很注重造型的水墨效果形体。色彩稿的思路也还徘徊在传统工笔重彩画法和写意法之间,难得清晰明确。后来打破严格保密创作本图卷消息的状态,扩大争求意见的范围 。有人认为笔者的画集《张天翼京剧人物画选集》中的梅兰芳扮装肖像的小写意画法简练、准确、生动,适于本图卷的造型方式。所以有一段时间造型稿注重适于小写意画法的造型路子,用线简洁,却减掉了很多不该减掉的细部形象结构,与部分造型于深入刻画的造型方式不相符。比如小写意画法会把装饰繁复的蟒袍与绣花褶子分不清各自的特质。
  1997年、1998年,天津市戏剧家协会和天津艺术研究所曾多次共同举办本市戏曲专家对本图卷造型稿的审评会。其后又向天津京剧院一团(原天津京剧团)的一些京剧名家征求意见。戏曲专家们和京剧名家们共同诊断,作为京剧史画,把众多京剧艺术大师肖像画得大头小身子,是不符合当代人的审美习惯的。过于强调绘画性,不能准确地、完整地表现各位京剧艺术大师的艺术风采,是不能被业内人士接受的,也是不能成功的。作为京剧史画,一定要尽可能写实地、完美地表现出京剧艺术大师们的本来风貌,要准确生动、要符合史实、要出神入化。扮相、身段、表情一定要准确体现本派的艺术风格特点,符合京剧表演艺术的规范法度,不能画成平庸票友玩票。这些意见是十分中肯的,指导笔者对图卷的创作走上正轨。画稿变得严格地写实、精细,一丝不苟地恪守京剧表演的视觉效果。下大功夫去探究各位京剧大师及其艺术风格的扮装造型特色和表情、身段特色。画稿整体质量有了大的进步。后来形成“风格化”的造型、绘画思路是从京剧名家邓沐伟给画稿谈意见时得到的启发而悟得的。邓沐伟是笔者多年的好友,谈意见诚挚深切。当他谈到应画出金少山和裘盛戎各自不同艺术特色和区别,尤其抓住他们的眼神的表情特点时,认为应准确地表现金少山表演时高大雄伟的扮相特征和质朴而声震屋瓦、响彻云霄的唱腔特色、及“目有鬼光”的眼神特色,才能更准确完美地表现金派表演艺术的神采。对裘盛戎深醇而长于韵味的唱腔特点一定要想办法在画面上表现出来才能“出彩”。这些意见对形成“风格化”的绘画路子起了关键的启发作用,由这些意见举一反三,笔者才开始了图卷造型、画法“风格化”的思维,花长时间费大精力去深入探讨把握入选画卷的每位京剧艺术大师的独特的表演美学特点,以极精练的辞句概括各个流派的表演美学特点,是极不容易的事。然后依自己几十年习画的根底,西洋绘画的速写、素描、色彩及现代造型艺术理论、西方现代绘画各种画派的绘画素养,以及多年的京剧艺术的知识和京剧舞台速写画的造诣,工笔、小写意、泼墨、大写意、“抽象构成返合意象”的水墨戏曲人物画的创研经验为资本,决定走“风格化”这个新颖的绘画路子,依据各京剧表演风格、流派的主要表演美学特点来选择与之适宜的绘画手法和造型形式,以使观者从画面造型的视觉效果中感知本流派的表演风格的基本特色。这是无人走过的路,要克服很多难关。但是从理论上却实可以行得通。京剧表演可以通过唱腔的个性风格和舞做身段个性特征来体现各自的表演美学特征,这是客观存在的。而以中国传统绘画造型语言、如水墨画中的以丰富多变的和笔法笔迹和墨色渍痕体现出的视觉心理效果(与书法线条呈现的视觉心理效果一样),所表达的造型美学特征,如苍劲、浑厚、老辣、柔美、艰涩、酣畅、灵秀、霸悍、雅逸、雄强、稚拙、华滋等等,与京剧各行当唱腔,舞做所呈现的表演美学特征,诸如沉凝大气,清刚庄严、华贵雍容、潇洒飘逸、泼辣矫爽、柔媚娇婉、刚健清新、凄清哀惋、深沉含蓄、苍劲浑朴等等属品格互对,殊途而同归。所以唐代有草圣张旭数观公孙大娘的剑器舞蹈而悟得高超的笔法之典故。
  经过三年的反复推敲才确定了三十六位京剧表演大师作为图卷造型对象,笔者理清了他们各自的艺术成就和艺术风格,及其美学特征之后,又经多次比较、试画,才确定了其中一部造型采用水墨写意形式表现。其中有钱金福、盖叫天、言菊朋、李多奎、程砚秋、叶盛章、周信芳、奚啸伯等。采用各不相同的笔墨形式表现各自的艺术风格的美学特征。如程砚秋的线条形式浅淡、艰涩、颤动而时断时续。周信芳的线条形式劲挺多飞白,节奏鲜明,并与重彩有机地结合。
  裘盛戎、尚小云、马连良等来用装饰画法以强化他们各自的特色。尚小云造型采用鲜明强烈的色块对比。裘盛戎、马连良造型采用强化服饰绣纹的韵律美感的手法。
  西方现代绘画艺术在探索新的造型方式方面,有很多成功的创建,大大丰富了人类造型艺术的表现手段,可以吸收来表现适宜的京剧表演某些风格特点。中华民族的文化艺术是世界文化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京剧是世界艺术经典之一。吸收世界现代绘画形式、技法来表现某些美学风格,一是明智的,二是可行的。
  西方现代绘画中色线、色块、笔触的客观物理性原理,和视觉心理原理都是科学成果。与中国传统绘画中的视觉心理原理有密切的关系。在不变化写实形体的限度内,采用色线、色块、色点的表现力,发挥它们的优长,是中国写意绘画所不能替代的。如采用厚重的色块来表现尚和玉的威猛凝重、金少山的浑朴磅礴、高盛麟的稳健雄武、高庆奎的激昂高亢等特色,有不可替代的效果。
  其实这种用色线、色点、色块与笔触的西画手法在本图卷中是属于“重彩法”一类的。与水墨写意法共置一卷而不相斥,正是由于它们之间有一些共性。
  图卷整体上追求重大文化题材、体量巨大、气势宏伟、艺术格调雅正通俗、气氛热烈而不过份火爆,给人以庄严感且发人深思。画中所有形象,身段、扮相,各不相同,绘画形式各有特色,所以使图卷具有很强的绘画艺术审美价值。
  但是,作为京剧艺术史画,是以绘画形式作为表现手段,既要忠实于史实,又要绘画艺术价值,必然与纯绘画有一定的区别,不能画成纯绘画的人物画卷而受限于京剧史实内容的严格的准确性。卷中各位造型及各自的动态、用线、用色及整体绘画效果,都是从尽量准确表现各派艺术风格的美学特色而严格选定的,这就必然呈现出它的边缘性绘画的个性特色,而与纯艺术人物画有所区别。